这是他和郑敏约定的暗号——如果对方是真心的，会回答\"但也要调动个人积极性\"。

一周后的赶集日，顾十七装作买农具，在县供销社门口晃悠。

\"同志，这锄头多少钱？\"一个戴草帽的老农蹲在摊位前问。

\"五块八，公社证明可以便宜两毛。\"售货员回答。

\"我们西河村穷啊，能不能再便宜点？\"老农叹气，\"集体积累太少，个人积极性也调动不起来...\"

顾十七耳朵竖了起来——暗号对上了！

他装作不经意地靠过去：\"这锄头我看看...哟，这不是西河村的刘大伯吗？\"

老农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顾技术员？好巧啊！\"

两人走到集市角落，刘大伯立刻压低声音：\"顾同志，我们村三百多口人，去年人均口粮不到两百斤。听说青山大队吃了饱饭，大伙儿都想...\"

\"刘大伯，\"顾十七打断他，\"这事风险很大。如果被发现，轻则撤职，重则坐牢。\"

\"知道。\"老农从怀里掏出张按满红手印的纸，\"我们联名担保，出了事绝不连累你。\"

顾十七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手印，突然想起那个世界的小岗村\"生死状\"。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只是在这个时空，风险更大，代价更高。

\"这样，\"顾十七把纸撕碎吞进肚子，\"三天后，让你们的记分员去青山大队找李有田'学习记账方法'。\"

顾十七没想到风声走漏得这么快。

就在西河村记分员去青山大队的第二天，马专员突然带着工作组杀了个回马枪，直奔西河村。

顾十七得到消息时，工作组已经查封了西河村的账本，带走了村支书。

\"怎么办？\"郑敏连夜赶到青山大队，脸色煞白，\"我爸说林副省长在省委会上点名批评'包产到户歪风'，说要抓典型！\"

顾十七在煤油灯下踱步。现在销毁证据已经来不及了，西河村的账本上肯定有蛛丝马迹...

\"有了！\"他突然抓起钢笔，\"我们得抢先一步。\"

第二天一早，省报头版出现了顾十七的署名文章：《论社会主义集体经济的优化路径——青山大队\"五定一奖\"责任制的实践与思考》。

文章通篇强调\"土地集体所有制不可动摇\"，但巧妙地把\"包产到户\"包装成了\"在集体统筹下的劳动积极性调动机制\"。

更妙的是，文章末尾特别感谢了\"马专员同志的悉心指导\"。

马专员气得在办公室摔了杯子。

\"无耻！卑鄙！\"他对着张明咆哮，\"这小子居然把我写成他的支持者！\"

张明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还抓不抓西河村的典型？\"

\"抓个屁！\"马专员把报纸揉成一团，\"现在全省都知道我在'悉心指导'这种改革，再去抓人，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与此同时，顾十七和郑敏正在农科院实验室里偷笑。

\"你这招太险了，\"郑敏戳着他的额头，\"万一马专员不管不顾...\"

\"他不会。\"顾十七胸有成竹，\"这种人最在乎的就是政治形象。\"

窗外，秋风吹得试验田的稻浪翻滚。顾十七知道，这场危险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但至少在这一局，他靠着规则的力量，险胜了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