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叶莹他们带走了俘虏。
藤筋拧成的粗粝绳索勒进了被俘虏的丘丘人的皮肉,渗出血珠,在灰褐色的尘土中留下蜿蜒的湿痕。
这些绳索如同无情的枷锁,紧紧束缚着这些不幸的生命,使他们在通往部落营地的泥泞小道上,只能沉重地挪移。
接近百名丘丘人的庞大队伍,就像是一片被阴云驱赶的牲群,他们疲惫不堪,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空气沉得能拧出水,弥漫着铁锈味的汗臭、未干涸的血腥,还有好肉族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生肉膻气混着好睡族黏腻的涎液味。
队伍前方尽头,三座如同远古图腾般静立的黑影顶破了灰败的天幕,它们仿佛是这片土地上古老的守护者,沉默而威严。
叶莹站在营地入口那片新翻起不久、还裸露着深色湿润土壤的边缘。她的藤蔓短装洗得浆白发硬,紧贴着骨架,如同最冷硬的荆棘藤编织的甲胄。
左腕悬垂的两枚印记——那黯淡无温的古朴基石与蒸腾着魔瞳深紫的邪眼在她脚下拖出沉重而异色的微影。
石甲如同刚从血池地狱爬出的煞神。
他的丘丘面具的獠牙边缘还挂着几缕不知是血还是汗的湿腻红痕。
暗紫色水晶眼片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浑浊不堪,如同凝固的污血痂块。
沉重的碎岩重刀被他拖在泥地,刀尖在身后划开一条混杂着暗红与泥浆的秽浊沟壑。
他周身的皮甲缝隙间被强行压抑住的雷火力量依然在无规则地窜动。
每一次微弱的爆裂电弧都抽打着紧缚在他手腕上、深扎入土的藤蔓根系,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他走在叶莹身侧,如同燃烧殆尽的熔炉残块,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喷吐出浓重的硫磺焦灼味,赤红充血的眼珠透过面具的眼洞,凶兽般死死盯住被驱赶而至的俘虏队伍最前方,一个试图抬头张望的强壮好肉族战士。
那眼神里是未满足的杀戮渴望在无声燃烧。
而巨拳那庞大的身躯如同整片被剥离的大地,沉沉地压在所有俘虏的视线前方。
那副覆盖在狰狞面具下的暗紫色眼片深处,两颗熔岩核心般的赤瞳静默地燃烧着,如同深渊凝视着最底层的虫子。
脚下大片湿润的泥土被无形的伟力碾压、结晶、化作了光滑坚硬如星银铁板的岩面。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一种源自地脉深处的沉重就扼住了所有俘虏的咽喉,让他们腿脚发软,只敢盯着地面颤抖的泥土。
队伍最前排,几个强壮的、带着不甘屈辱神色的好肉族俘虏,死死梗着脖子瞪着前方那三尊非人的巨影。
其中一人喉骨咯咯作响,喉结剧烈滚动着,腮帮的肌肉虬结起来,似乎想要撕咬却被同伴死死拽住衣角的粗糙手指提醒着那几根瞬间可以碾碎他们脊骨的熔岩手臂。
“走!快走!”
石甲的声音如同铁锉在刮生铁,每一个字都裹着压不住的戾气和喉咙深处的焦渴嘶哑。
俘虏群被这低吼惊得一阵骚动,惊恐的推挤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泥潭涟漪。
队伍后方的某个边缘,十几个散兵游勇般的丘丘人畏畏缩缩地、几乎是贴着茂密的草刺钻了出来。
他们衣衫褴褛,身体瘦削,脸上写满了末世般的迷茫与恐惧,远远缀在俘虏队伍最后面,如同被海啸抛上岸的枯木残骸。
与此同时,木指带着两个丘丘人弩手正靠在营地一堆新切割的木头旁低声交谈。
木指精瘦的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手里拿着一支与试射时完全不同的弩箭。
箭头不再是粗糙的矿石碎块包裹,而是由一种在昏光下泛着诡异靛紫色幽光的、仿佛流淌着粘稠毒液的不明金属整体浇铸而成,箭体上甚至还刻满了细若蚊蝇、如同活虫扭曲般的诡异符文。
“再确认一次轨迹修正点!”
木指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颤抖,对身边调试着一个复杂木质瞄准具的丘丘人弩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