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石爆裂的惨白厉芒刺穿凝固的僵持。
藤蔓光网在狭窄的斗室里狂舞抽打,发出鞭哨般的尖啸。
空气里粘稠的能量如同濒死的巨兽在痉挛。
沐羽后仰着陷在藤根盘结的幽深角落里,后背紧抵着冰冷虬结的硬木。
每一次急促的抽气都牵扯着后腰那道深红泛紫、鳞状撕裂的旧伤边缘绷裂般地痛。
他单臂死死绞着肋下那致命的脆弱点,指节被力量挤得青白泛灰,像要扎穿皮肤抠入骨骼深处。
沐羽的冷汗从额角滑进了后颈凹槽,那触感冰冷粘腻。
光线的切割骤然失衡,沐羽视野里晃动的那道纤长的、被藤蔓袍裹着的剪影边缘突然扭曲、坍塌。
它像被飓风掀起的幕布轰然卷落。
他的视野里只剩下那双从高处俯临下来的、墨绿色的双眼。
它们不再是深潭,而是两点吞噬了所有光线的洞。
恐惧如同冰水灌顶,彻底淹没了他的思维。
沐羽想蜷缩得更紧,但后腰的撕裂伤被强行牵扯,剧痛如同电击。
他护着伤处的指尖无意识地又向内扎深一分。
皮肉深陷!牙关咬死!
喉咙被那窒息的恐惧彻底掐灭。
他只能徒劳地瞪大那双墨绿色的瞳孔——叶莹的身影几乎压在了他鼻尖。
叶莹的藤蔓袍的衣角带着清洗后冰冷的潮气扫上他赤裸紧绷的肩。
一丝奇异、却令人灵魂冻结的馨香——她发梢沾的霜叶草碎屑的清苦气息——混合着她身体里更幽邃、更沉重、如同大地心脏搏动的凛冽体热。
它如同实体般狠狠堵住了他的口鼻。
“唔……!”
一声极其短促、被堵死在喉咙里的闷哼。
这比蚊蚋振翅更微弱,如同濒死虫豸被碾碎前最后的颤音。
那不是拒绝,是灵魂被深渊吞噬前的最后一丝徒劳的挣扎!
撞击的力道不重,却有雷霆万钧之势。
他的齿关被迫挤开一条逼仄的缝隙。
一丝残留的、属于他唇齿间的、藤蔓清叶的微涩瞬间被彻底淹没、压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沉重的、如同深冬冻土被铁镐强行破开时炸裂的、混杂着地脉硫磺与岩石崩解的腥臊土气。
源自她的力量!她的意志!席卷一切!
窒息!绝对的窒息!
肺里的空气被瞬间抽空,如同坠入冰下万米的海沟。
巨大的水压四面八方碾碎胸腔,眼前爆开纯粹的黑暗。
沐羽的大脑里所有的神经被这冰冷的接触绞成乱麻。
后腰的伤口被强行牵动撕裂的剧痛被这更霸道的力量彻底覆盖。
现在沐羽的唇上只剩下了那片碾压式的、如同冰封湖面般的僵硬。
它如同两块被强行焊死的金属。
沐羽的意识被撕扯成亿万尖叫的碎片,在绝对的黑暗中飞旋。
那些碎片里闪过熔岩壁垒被巨弩洞穿的轰鸣,闪过冰霜箭矢炸开的晶屑风暴,闪过深坑水池里史莱姆翻滚的诡异圆润……
最终它定格在藤塔底层那双俯临的墨绿深渊瞳孔。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只有一息,或许已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