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殿内的青铜灯芯又爆出一颗火星,在羊皮卷上灼出个焦黑的小孔。
苏隐捏着那片染血碎帛的手突然一紧,指节泛白——他分明感觉到,有缕阴寒之气正从东南方穿透晨雾,像根冰针刺进他后颈。
\"月影,看好她。\"他头也不回地朝殿内喊了一声,声音比平日沉了三分。
石案后的少女正捧着半卷密令,闻言抬头时正见他转身走向殿外,玄色衣摆带起一阵风,将案上的羊皮卷吹得哗啦作响。
晨雾未散,草叶上的露珠顺着裤脚渗进麻鞋。
苏隐站在石殿台阶上,右手按在腰间的青铜卦盘上。
《九元相天诀》在体内运转,三滴太初石髓化做温热气流流经经脉,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瞳孔里浮起细密的金纹——这是相师推演气运时的征兆。
那阴煞之气愈发清晰了。
他从怀中摸出块巴掌大的青铜镜,镜面裂着三道细纹,正是从妖仙遗迹得来的因果镜碎片。
当镜面对准东方时,裂纹中渗出缕缕血光,在虚空中勾勒出模糊的阵法图。
与此同时,他袖中滑落的\"气运推演图\"无风自动,黄绢上的朱砂纹路突然活过来,沿着血光轨迹游走,最终在某个点上重重一凝。
\"血煞阵眼......\"苏隐低喃,喉结滚动。
他记得古籍里记载,巫族善用血脉诅咒,而血煞阵需以活人为引,将阵眼设在目标族群的聚居地,借地气侵蚀其气运。
此刻推演图上的红点,正落在人族青河部落的位置——那里有三千男女老幼,此刻还在晨光里生火做饭,全然不知脚下土地已变成绞杀他们的祭坛。
\"必须查清楚是谁在布局。\"他攥紧因果镜碎片,碎片边缘割得掌心发疼。
前世作为相师,他最见不得无辜者被当作棋子;如今在洪荒,这种无力感却更甚——稍有不慎,暴露的不只是他,还有整个青牛部落。
日头升到三竿时,苏隐换了身粗麻短打,腰间挂着个褪色的药囊,混在前往巫族领地的商队里。
他刻意在脸上抹了层灰,又用草汁染黄了眉毛——这是游方巫医最常见的装扮,既能掩人耳目,又能借看病为由打探消息。
商队行至巫境边界时,守关的巫族战士手持青铜矛上前盘查。
苏隐摸出半块兽骨令牌,这是前日替巫族猎队算凶吉时得的谢礼。
战士扫了眼令牌,又盯着他的药囊皱眉:\"巫医?\"
\"替贵部治过蛇毒的。\"苏隐赔着笑,指尖悄悄掐了个\"隐息诀\"——系统奖励的小术法,能让气息变得浑浊如凡人。
战士没再深究,挥矛放行。
刚转过山坳,一道身影从树后闪了出来。
\"苏算师好手段。\"火烈抱臂而立,赤铜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是祝融最信任的亲卫,上次在青牛部落见过苏隐替人断凶吉,此刻盯着他的眼神像在看块烧红的炭,\"扮成巫医,当我们巫族的眼睛都是瞎子?\"
苏隐心里一紧,面上却堆起憨笑:\"火将军说笑了,小的就是个走方郎中......\"
\"住口。\"火烈突然逼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你身上有《九元相天诀》的气,别当我闻不出来。\"他声音压得极低,\"我劝你别靠近南边的噬魂祭坛,祝融大人在那布了三天三夜的阵,连共工大人都不让近。\"
苏隐瞳孔微缩。
他本想借着巫医身份混进祭坛附近,却不想被火烈识破。
但对方没有揭发,反而提醒......这其中定有文章。
\"将军......\"
\"别问我为何帮你。\"火烈后退半步,手按在刀柄上,\"你若真懂相术,该知道有些局,不是凡人能搅的。\"说罢转身要走,又顿住脚步,\"祭坛今夜子时开阵,你最好现在就滚。\"
望着火烈的背影消失在林子里,苏隐摸了摸发烫的后颈。
火烈的提醒太刻意,倒像是在给他递话——或许祝融的计划里,藏着连亲卫都不知道的隐患?
他没往回走,反而绕着山梁往南。
日头偏西时,他在山腰的老松树上找到了观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