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的骨针\"当啷\"掉在地上,扯着嗓子喊:\"回来了!
算师带着猎物和奸细回来了!\"
石墙后的老老少少像被捅了窝的蜂,呼啦啦涌出来。
翠儿抱着病愈的小娃扒开人群,小娃攥着的野果\"啪嗒\"掉在苏隐脚边——正是前日他用算筹引着溪水冲开淤塞的泉眼,才让这孩子喝上了清冽的水。
\"算师!\"花灵挤到最前面,发间的野菊不知何时换成了红珊瑚珠串,是方才她偷偷塞给苏隐的\"庆功礼\"。
她伸手要接苏隐腰间的算袋,指尖却在碰到兽皮袋的瞬间缩了回去——那上面还沾着石豹短箭上的毒汁,她昨夜替他擦了三遍,此刻仍心有余悸。
\"都让让!\"沐风扛着半人高的斑角鹿挤进来,鹿血顺着矛尖滴在青石板上,\"瞧见没?
这鹿是算师引着撞进陷阱的!
要不是他...\"他突然顿住,瞥了眼被反绑在队伍最后的石虎父子。
石虎的皮甲被树枝划得破破烂烂,脖颈上还挂着方才挣扎时挣断的玉佩,碎玉碴子扎进肉里,渗着暗红的血。
他盯着苏隐腰间的算袋,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说话——方才在山林里,苏隐捡起那截缠着麻线的树枝时,他分明看见算袋上闪过一道金光,像极了传说中能锁因果的\"天机印\"。
石豹更惨,左胳膊被沐风的兽矛尖挑开道口子,此刻正疼得龇牙咧嘴,却还要硬撑着梗脖子:\"我...我是被陷害的!\"话音未落,人群里突然扔来个烂番茄,精准砸在他额头上。
翠儿抱着娃挤到最前,指着他骂:\"前日你说我娃活不过七日,算师用三株青蚨草就救了他!
你这黑心肝的,该被丢去喂蚀灵虫!\"
骂声里,苏隐悄悄后退半步,让青牛族长站到前面。
老族长拍了拍他的肩,掌心的老茧蹭得他脖颈发痒——这是族里最尊贵的致谢礼。\"阿隐,\"老族长的声音带着颤,\"往后部落的算盘,就由你掌着。\"
人群爆发出欢呼,苏隐却垂眼盯着自己的鞋尖。
他能听见身后石猛的抽噎——那是石虎的大儿子,方才在陷阱边吓软了腿,此刻正被族人拍着背安抚。
声望涨得太快,就像暴雨里的河水,漫过堤坝是迟早的事。
他摸了摸算袋里的系统光幕,凌晨三点时,系统刚闪过一行小字:\"因果值+200,奖励:感知草(可提升五感,时效三日)\"。
直到月上柳梢头,苏隐才溜回自己的草屋。
李大娘塞的鹿肉还温着,用荷叶包着,叶底压着张纸条,是花灵的字迹:\"阿隐哥,后窗留了甜酒,莫要贪杯。\"他掀开窗,凉风吹得烛火晃了晃,照见窗台上摆着三株草——叶片呈半透明的银灰色,叶脉里流淌着细若游丝的光。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时,他正捏着感知草往嘴里送。\"叮——感知草生效,当前五感强度:听力x3,视力x2.5,嗅觉x2。\"
第一口草汁刚滚进喉咙,苏隐的瞳孔突然收缩。
他听见了——二十里外的山涧里,溪水撞击石头的脆响;听见了部落东边的牛棚里,老黄母牛反刍的声音;甚至听见了石虎被关押的石牢里,石豹正用碎瓷片割绳子,动作轻得像秋蝉振翅。
视力的变化更明显。
他盯着墙角的蜘蛛网,能数清每根蛛丝上粘着的七只小虫子;望着窗外的月亮,能看见月面凹处凝结的星尘,像撒了把细碎的银砂。
最惊人的是嗅觉——他吸了吸鼻子,空气里飘着三四种不同的气息:花灵身上的野菊香,李大娘烧火的松木香,还有...
他猛地转头看向石牢方向。
那缕若有若无的腥气又出现了,比祭典夜更浓,还混着股铁锈味——是蚀灵族特有的\"腐骨香\"。
系统光幕突然跳出红色警告:\"检测到外来因果线介入,目标:青牛部落,关联人物:苏隐。\"
苏隐的手指在算袋上敲了三下。
这是他的习惯,每次思考时,算筹碰撞的轻响能帮他理清思路。
石虎父子的阴谋只是小打小闹,真正的麻烦在蚀灵族。
他想起狩猎时山梁上的尘烟,想起系统提示里\"蚀灵族大部队比预计更快\"的标记,此刻再结合这腐骨香...
草屋里的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
苏隐摸出算筹开始推演,指尖在草席上划出细密的纹路。
算到第三遍时,他突然停住——感知草带来的敏锐让他注意到,地脉图边缘有圈极淡的金纹,像被谁用指甲轻轻刮过。
那是...天道的痕迹?
后窗突然传来轻响。
苏隐抬头,只见花灵的红珊瑚珠串挂在窗棂上,随着风摇晃,投下细碎的影子。
他伸手要摘,珠串却\"叮\"地落在他掌心,底下压着张纸条,字迹比白日更急:\"阿隐哥,石牢的守卫老周今夜没喝酒,他往西边山坳去了,怀里揣着块黑玉。\"
苏隐捏着纸条的手微微发紧。
黑玉,蚀灵族的信物。
石虎父子的阴谋,不过是蚀灵族抛出来的探路石。
他望着窗外渐起的薄雾,算袋里的系统光幕开始闪烁,新的因果线正从西边山坳处生长出来,像条吐着信子的蛇。
山风卷着夜露吹进草屋,苏隐把感知草的根须埋进陶盆。
他知道,真正的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