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堞守卒遥见火蛇蜿蜒,旌旆蔽空,仓皇失措,急禀黄忠:“将军祸事!城外贼兵漫山遍野,恐不下二千之众!”
忽有数卒缚黄叙至帐前,禀曰:“此贼欲焚我军粮,更于市井劫掠财帛,乞将军明断!”黄忠骤见亲子现于军帐,惊骇无状,急屏左右,执其臂而问曰:“吾儿何至如此?”
黄叙乃从容具述:“刘公子率黎庶南徙,造楼船东渡北海。然黄祖在皖县滥射百姓,劫掠财货,恶贯满盈,今复屯兵围城,小王爷危如累卵......”言至此,黄忠怒发冲冠,捶案长叹:“刘景升宠信奸佞,致生此祸。然吾为帐下裨将,岂能匡正黄祖之失?”
黄叙见父犹疑,遂进言:“鲁子敬先生有连环妙策......”语未毕,黄忠已捻须蹙眉:“子敬先生真乃谋略之士!然此计一出,恐令老夫深陷泥淖矣!”其声虽低,目中精光乍现,似有万千韬略暗藏胸臆。
黄叙趋前拜道:“父亲明鉴,今小王爷仁德广布,怀柔四海,运筹帷幄颇有伊吕之风。朝廷宿将皇甫嵩、徐荣、华雄皆已执鞭随镫,大儒郑玄、孔融等俱愿献芹,更兼徐元直经纬之才,鲁子敬经世之略。若得父亲虎威相助......”
黄忠抚须长叹:“痴儿!尔不见刘使君年未弱冠,未有根基?当世门阀皆效狡兔三窟,父子分侍诸雄,吾等岂可孤注一掷?”忽又蹙眉道:“汝与元固同往,何故独归?”
黄叙闻言伏地恸哭:“黄祖暴戾恣睢,屠戮百姓如刈草芥。元固兄仗剑直言,竟自投虎穴!”言罢以额触地,青砖尽染涕痕。
老将军拍案而起,甲胄铿锵:“祸矣!元固性如烈火,黄祖量若鸡肠,此去必生齮龁!”腰间宝刀应声出鞘三寸,寒光映得堂前烛火皆黯。
黄叙膝行而前,泣血哀求:“元固与儿刎颈之交,父亲万望施以援手!”声如孤雁哀鸣,绕梁不绝。窗外骤起狂风,卷得庭前松柏簌簌作响,似为忠义之士作悲歌。
黄忠正色道:“今敌兵环伺城垣,吾为守城主将,安能弃城而救私情乎?”黄叙急禀曰:“城外孙坚所部不过虚张声势,父亲但遣轻舟飞报黄祖求援即可。若再逡巡不决,元固兄长性命危若累卵矣!”
黄忠默然良久,方徐曰:“事已至此,姑且依汝之计。然城防诸务断不可懈怠分毫,稍有不慎则阖城俱危。”言毕即召心腹亲随,密令其备快船三艘,趁夜分道求援。
父子筹谋竟夜,及至翌日拂晓方歇。为掩人耳目,黄忠特简两员忠勇校尉,令其押解黄叙等“囚徒”至郊野行刑。待至荒僻芦荡间,校尉乃解其枷锁,暗纵众人遁去。
却说黄叙等潜行与孙坚会师后,孙文台当即命将士伐竹为帚,系马尾而驱驰于林麓之间。但见烟尘蔽日,蹄声震地,恍若千军奔袭之势。又令士卒多树旌旗,伐木造梯,佯作整备攻城之状。
三军皆衔枚疾走,暗伏于城东五里松林之内,专待黄祖援军至时,东西合击以破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