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罚抄经书萌娃替(2 / 2)

“后山……”

“有树。”

“有藤条。”

“有……烂泥。”

“自己……”

“想办法。”

“修不好……”

“以后……”

“玄清观……”

“就……”

“没门了。”

没门了?!云渺想象了一下以后玄清观敞着个破洞当大门,野猪山鸡随便溜达进来的场景……顿时打了个寒颤!这惩罚……比看星星狠一千倍!

“师傅——!” 云渺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回应她的,是重新响起的、悠长平稳的呼噜声。仿佛在说:修门,或者没门,自己选。

云渺抱着阿澈,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惨不忍睹的山门废墟,再看看槐树下那尊重新进入“深度冥想”的咸鱼雕像,只觉得秋风更加萧瑟,人生更加凄凉。

回到偏殿,云渺看着桌上那堆积如山、才抄了不到十分之一的《万毒纂要》和《清静经》,再看看窗外山门的惨状,只觉得悲从中来。她趴在桌上,把脸埋进手臂里,发出绝望的呜咽:“呜呜……抄不完的书……修不好的门……这日子没法过了……”

“娘亲……” 阿澈迈着小短腿走过来,伸出小手,笨拙地拍了拍云渺的后背,奶声奶气地安慰,“娘亲不哭……狗蛋……帮娘亲……”

云渺抬起头,看着儿子天真无邪、充满关切的小脸,感动得差点掉眼泪:“阿澈乖……你还小,帮不上忙……” 她揉了揉阿澈的小脑袋。

“狗蛋……能!” 阿澈却非常认真地挺起小胸脯,大眼睛亮晶晶的,指着桌上那堆抄写任务,“狗蛋……会写字!”

写字?云渺一愣。对了!之前教过阿澈认几个简单的字,小家伙记性很好。但让他抄书……那厚厚一摞,他那小手,写一天也写不了几个啊!而且字迹……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云渺的脑海!她猛地坐直身体,眼中迸射出如同饿狼看到肥羊般的绿光!她一把抓住阿澈的小肩膀,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阿澈!你……你真想帮娘亲?”

“嗯!” 阿澈用力点头。

“好孩子!” 云渺激动地亲了他一口,然后飞快地铺开一张新的黄纸,磨好墨,将一支小小的、适合阿澈抓握的毛笔塞进他手里。她没有让他抄写那些复杂拗口的经文,而是翻到《清静经》最后一页——那里通常会有一些抄经人留下的空白,或者印着一些简单的符箓图案。

云渺指着其中一个最简单的、看起来像几个圈圈连在一起的符箓图案(其实是“清心”二字的古篆变形),循循善诱:“阿澈!看到这个‘花花’了吗?你就照着这个‘花花’的样子,在这张纸上画!画得越多越好!画满它!娘亲给你做好吃的!”

她把“抄经”偷换概念成了“画花花”。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画花花”显然比抄那些鬼画符一样的经文要有吸引力得多!

“画花花?” 阿澈果然来了兴趣,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那个符箓图案,小脸上满是跃跃欲试,“狗蛋……会画!”

他学着云渺的样子,用小手紧紧抓住毛笔,蘸饱了墨汁,然后……对着那张黄纸,开始了他人生第一次“代抄”大业!

只见阿澈小脸绷得紧紧的,神情无比专注。小手虽然稚嫩,握笔姿势也歪歪扭扭,但落笔却异常坚定!他完全无视了文字的结构和笔画,把那复杂的“清心”古篆,完全当成了抽象的涂鸦!

于是,黄纸上出现了一团团墨疙瘩,一条条歪七扭八的蚯蚓,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圈……有的地方墨浓得化不开,像一团乌云;有的地方又干涩得拉出飞白,像被猫抓过。整个画面,充满了狂野不羁的抽象派风格!别说“清心”了,看久了简直让人“糟心”!

但阿澈画得极其投入,极其开心!小嘴里还念念有词:“画圈圈……画道道……大花花……小点点……娘亲看!狗蛋画得好不好?”

“好!画得太好了!阿澈真棒!” 云昧着良心,大力鼓掌,脸上堆满了“慈母”的笑容,“就是这样!继续画!把这张纸都画满!”

得到娘亲的肯定,阿澈如同打了鸡血,画得更起劲了!小手挥舞,墨汁飞溅,很快一张黄纸就被他充满“童趣”的“大作”填满了!

云渺如获至宝!她立刻又铺开一张新的黄纸,指着另一个稍微复杂点的符箓图案:“来!阿澈!再画这个‘蝴蝶结’!画满它!”

“好!画蝴蝶结!” 阿澈兴致高昂,再次投入战斗。

云渺看着儿子那专注又快乐的侧脸,再看看旁边那厚厚一摞空白黄纸,眼中闪烁着“奸计得逞”的光芒。她美滋滋地盘算着:让阿澈把每张纸都“画满”这种“符箓花花”,虽然字迹完全不能看,但……数量够多啊!厚厚一沓交上去,师傅他老人家总不好意思一张张细看吧?咸鱼哪有那耐心!到时候就说阿澈“孝心可嘉,主动替母分忧”,说不定还能博个同情分,把修山门的事也糊弄过去?

完美!

她一边畅想着美好的未来,一边殷勤地给阿澈小画家递纸、磨墨、擦汗(主要是擦溅到脸上的墨点),嘴里还不停地夸奖:“对对对!就这样!用力!画大点!阿澈真厉害!比娘亲画得还好!”

阿澈被夸得小脸红扑扑的,画得更加卖力,小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儿歌,完全沉浸在“帮娘亲画花花”的巨大成就感中。偏殿里一时间充满了“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温馨(?)氛围。

槐树下,那悠长的呼噜声似乎……极其轻微地……停顿了一下。

清虚道人不知何时,极其轻微地……掀!开!了!一!线!眼!皮!

浑浊的老眼,精准地穿透窗户纸,落在偏殿里那个正挥毫泼墨(泼墨居多)、画得满脸墨迹、不亦乐乎的小小身影身上,又扫了一眼旁边那个满脸“奸笑”、殷勤伺候的孽徒。

他那枯树皮般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了!勾!形成一个极其隐晦、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弧度。

一个含混不清、仿佛梦呓般的声音,轻飘飘地散在风里:

“……小狐狸……”

“……算盘打得精……”

“……就是……”

“……眼有点瞎……”

“……那符……”

“……是‘镇宅’的……”

“……让她儿子画一沓……”

“……是想……”

“……把道观……”

“……镇到地心里去……?”

“……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