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莹脸上刚退下去的红晕又悄悄爬了上来,眼神也开始不自然地飘忽,不敢看草甲(水),更不敢看门口那几个强忍着表情的丘丘人。
她低下头,小声道:“……我……我知道了。” 声音细若蚊蝇。
身体里残余的剧痛和虚弱感也适时地涌上来,让她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发抖,捂着右臂的手更用力了些。
草甲(水)见状,也顾不得尴尬了,连忙上前一步,但又不敢太靠近,急切地问。
“萨满大人,您感觉怎么样?右臂很疼吗?意识……清楚吗?”
他想检查侵蚀状态,又怕再刺激到她。
叶莹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窘迫和身体的疼痛,看向巨拳(岩),努力让声音显得平稳。
“我……醒了多久了?外面……怎么样了?洪流……停了对吗?”
她依稀记得光壁溃散前,似乎洪流的冲击减弱了。
提到这个,帐篷内之前那点尴尬瞬间烟消云散,气氛变得凝重而充满后怕的庆幸。
“您昏迷了整整五天。”
草甲(水)迅速回答,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慨。
“深渊洪流在光壁即将彻底破碎时,突然耗尽了!草甲猜测,是那一块区域的深渊能量总量达到了极限,被我们……被您的壁垒挡住了。外面的洪流消失了,深坑那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黑洞,暂时没有能量涌出。”
“五天?!”
叶莹失声道,这个时间长度远超她的预料。
她立刻想起了营地。
“部落呢?大家……都还活着吗?”
“活着!大家都活着!”
巨拳(岩)的眼中闪烁着激动和沉重。
“多亏了您最后的‘生命壁垒’,我们撑到了洪流耗尽的那一刻。虽然营地被毁坏得很严重,很多外围的掩体和囤积的物资都被腐蚀了。但核心区域和田垄被您的壁垒完美地保护了下来。”
“田垄没事?!”
叶莹暗淡的翠眸瞬间亮起光芒,那是她心血的象征,是她引导这个部落走向未来的基石。
“没事。”
木指赶紧插话,语气充满敬佩。
“田垄完好无损,‘磐石麦’长势非常好,成了部落现在最大的希望和精神支柱!草甲一直在帮您照料着。”
叶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种混杂着巨大疲惫、庆幸和责任感的心情涌上来。
家还在,田还在,人还在……
虽然损失惨重,但火种未灭。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自己捂着的右臂上,那冰冷蚀骨的剧痛时刻提醒着她最大的威胁尚未解除。
她看向草甲(水),这次眼神平静了许多,带着一丝歉意。
“草甲……刚才……是我失态了。谢谢你……救了我。我的右臂……现在情况如何?还有我的身体……”
她感觉到一种由内而外的极度虚弱,不仅仅是伤势,更像是灵魂本源被抽空。
草甲(水)见她恢复冷静,松了口气,连忙小心翼翼地靠近,再次将温热的暗金基石印记轻轻放在她虚弱的左手掌心(叶莹微微僵了一下,但没再躲闪)。
印记接触到她的手,微弱的光芒似乎亮起了一丝。
“您灵魂透支严重,身体极度虚弱。”
草甲(水)正色道,开始专业地分析伤情。
“内腑有暗伤,需要持续滋养。最严重的是您的右臂——那深渊侵蚀在您力量爆发时被逼退、压制,洪流耗尽后也蛰伏起来,但始终没有消散,像毒素一样盘踞在您的伤口深处。印记的光芒和我的净化之尘只能非常缓慢地抑制它扩散,想要彻底清除……草甲现在完全想不到办法,它们似乎……有生命,在不断抵抗净化的力量。”
他的语气充满了忧虑。
叶莹看着掌心散发着熟悉温热的印记,感受着它对伤口那微弱却持续的压制力,还有左手皮肤下隐隐传来的、因为透支力量而产生的、几道暗金色灼痛印记带来的钝痛。
她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存护之光能挡住洪流,却似乎并不能完全驱逐已经扎根体内的深渊“毒种”。
她试着沟通印记,一股难以想象的沉重感和刺痛立刻从灵魂深处传来,让她闷哼一声,印记的光芒也剧烈晃动起来。
“不行!”
草甲(水)和巨拳(岩)同时惊呼。
“您的精神和力量远未恢复,不能再动用了!”
草甲(水)语气严厉起来。
叶莹无力地闭上眼,靠在木柱上喘息。右臂的冰冷如同跗骨之蛆,时刻提醒着她深渊的窥视。
家园虽然暂时保住了,但深坑的威胁未除,自身的隐患未消,部落的重建百废待兴……
一切都还笼罩在巨大危机的阴影之下。
而她,这个部落依赖的萨满,却陷入了如此虚弱和受制的境地。
翠绿色的眼眸再次睁开,虚弱犹在,但深处那挣扎的火苗,如同被点燃的余烬,重新燃起了一点微芒。
她看着守在床边的草甲(水),又看向门口神情凝重又带着希望的巨拳(岩)、石甲(火)和木指。
“我……饿了。”
她轻轻说了一句,语气带着努力维持的平静。
“也渴。还有……营地需要我。”
即使疲惫至极,即使前路艰险,存护的责任和守护族人的意志,已然在她心中扎根,无法割舍。
新的挑战,开始了。
苏醒的萨满,将以更沉重的步伐,踏上守护这片废墟之上“家园”的征途。
那焦黑大地上的翠绿麦田是她新的起点。
突然系统的声音响起。
“宿主女儿,别怕,这点深渊我可以治疗。”
“对了,现在营地中间的深坑已经没有深渊力量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