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燃起的贪婪之火,瞬间被冰冷的现实和深渊的阴毒浇灭。
恐慌再次蔓延。
丘丘人们如同被烫到一般,纷纷缩回手,惊恐地看着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战利品”,不敢再上前。
石甲(火)也遇到了麻烦。
他刚把那首领的链锯巨刃从地上拔出来,那巨刃的断口处就猛地喷出一股暗红色的能量流,如同毒蛇般噬向他的面门。
他反应极快,熔岩拳套猛地格挡。
“轰!!”
能量流与熔岩碰撞,发出剧烈的爆炸。
石甲被震得后退两步,拳套上的熔岩都黯淡了几分。
那巨刃上残留的深渊意志和杀意,异常强烈。
“该死!”
石甲看着手中这柄威力巨大却如同毒蛇般的武器,又看看周围被灼伤的同伴,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难道……这些唾手可得的宝贵战利品,就这样只能看不能碰?!
就在这时,“嗡——!”
又是那声低沉、熟悉、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嗡鸣。
但这一次,嗡鸣不再带着毁灭性的冲击力,而是如同最精密的钟表齿轮转动,带着一种……调整与净化的韵律。
嗡鸣扫过整个战场。
奇迹发生了。
那些附着在盔甲、武器、甚至战马尸体上的、如同跗骨之蛆般阴冷混乱的暗红色深渊能量,在嗡鸣扫过的瞬间——嗤嗤嗤——。
深渊能量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
它们如同暴露在正午烈阳下的冰雪!瞬间消融!瓦解!
化为最原始的、无害的能量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硬皮”手指上那焦黑的灼痕停止了蔓延,那股钻心的阴冷剧痛瞬间消失,只留下皮外伤的刺痛。
石甲(火)手中那柄躁动不安、喷吐着深渊能量的链锯巨刃,瞬间安静下来。
断口处残留的暗红色纹路彻底黯淡,变成了一种无害的、纯粹的金属光泽。
其他被灼伤的丘丘人身上的痛苦也骤然减轻。
那些漆黑的盔甲、掉落的武器、甚至倒毙的战马尸体上,所有残留的深渊气息和硫磺火焰,都被涤荡一空。
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金属和……肉。
战场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但这一次,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的死寂。
丘丘人们愣愣地看着自己不再疼痛的手,看着那些变得“人畜无害”的战利品,再看向营地中央那尊依旧端坐、仿佛只是“调整了一下呼吸”的暗金山岳。
巨大的、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对那伟岸存在的绝对信赖,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
“呜哦——!!!感谢伟大的存在!!”
不知是谁先喊了出来。
“神佑部落!!”
“快!搬!能拿的都拿走!”
丘丘人们再次爆发出巨大的热情,这一次再无顾忌。
他们如同勤劳的工蚁,扑向那些珍贵的战利品。
扒盔甲的扒盔甲,拖武器的拖武器,分割马肉的分割马肉。
效率惊人!
石甲(火)看着手中安静下来的链锯巨刃,感受着那纯粹的、冰冷的金属重量,又看了看谷外远处那些挣扎着爬起、却再也不敢靠近谷口半步的灰烬骑士残兵。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巨刃扛在肩上,对着营地中央的方向,深深地、发自内心地鞠了一躬。
草甲(水)则指挥着助手开始处理那些被深渊能量灼伤的皮外伤,同时眼神炽热地看着那些被剥离下来的、纯净的漆黑盔甲碎片。
这些材料或许能用来做点什么?
“硬皮”更是兴奋得忘乎所以。
他不仅扒光了自己盯上的那具盔甲,还盯上了那首领坐骑——一匹格外雄壮的烈火战马尸体。
他招呼着几个丘丘人,嘿咻嘿咻地试图将这庞然大物拖回谷内。
一边拖,一边还不忘偷偷瞄了一眼营地中央,似乎在琢磨着这次该上供点什么“好东西”来表达谢意。
叶莹站在壁垒内,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战利品”回收现场,再看着那位始终安静、仿佛只是打了个“响指”就解决了所有麻烦的“房客”,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恐惧?有,但被巨大的安全感覆盖。
荒谬?有,但被一种奇异的“理所当然”取代。
感激?更是无以复加。
存护的意志,以祂那沉默而精准的方式,再次为祂庇护下的生灵扫清了障碍。
祂甚至没有多看那些战利品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掸去了落在自家院子里的、几粒沾染了灰尘的石子。
当最后一块马肉被拖进谷内,最后一件扭曲的盔甲碎片被收集起来,丘丘人们带着巨大的满足和沉甸甸的收获(以及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撤回谷内。
巨拳(岩)这才缓缓撤去了谷口的岩石壁垒,重新化为沉默的山岳。
谷外,幸存的灰烬骑士残兵早已在首领毙命和那无声的净化伟力下彻底丧失了斗志,如同丧家之犬般互相搀扶着,带着无尽的恐惧和屈辱,消失在远方的烟尘中。
达达乌帕谷的营地再次恢复了“平静”。
叮叮当当的声音变成了处理战利品的声音——清洗分割马肉、整理修复盔甲武器、尝试熔炼金属……
而营地中央,存护令使投影熔金色的目光,似乎极其极其缓慢地扫过那堆被丘丘人们视若珍宝的漆黑盔甲碎片和武器残骸。
目光在那柄被石甲(火)郑重放在工作台旁的、巨大的链锯巨刃上停留了三秒。
熔金色的瞳孔深处,数据流光无声流淌,似乎在评估着这些材料的……可利用价值。
然后,祂的目光移开,重新投向了深坑钓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