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幽冥殿的青铜门在苏隐身后轰然闭合。
殿内没有烛火,唯有中央一座玄铁鼎浮着幽蓝魂火,将四壁的幽冥鬼纹映得忽明忽暗。
苏隐的靴底擦过青石板,回音撞在雕满镇魂咒的殿柱上,碎成几缕,倒比外面的风声更冷几分。
帝俊背对着他坐在兽皮铺就的王座上,玄色龙袍垂落如瀑,发间东珠在幽光里泛着冷白。
苏隐刚行到阶下,便听见头顶传来沉雷般的低喝:“你可知,泄露天机者,死。”
他喉间泛起一丝腥甜——这是帝俊以妖帝本源之气压下的威吓。
前世相师的经验让他瞬间绷紧全身,却又在呼吸间松弛下来。
算筹袋贴着腰间,里面那片在帝俊前殿发烫的碎片此刻凉得刺骨,像在提醒他昨夜推演的结果:帝俊要的不是答案,是破绽。
“陛下明鉴。”苏隐弯腰时指尖轻触算筹袋,摸到袋口用红绳系着的三枚龟甲——那是今早用北荒寒潭龟背新制的,每枚都刻着“顺”字。
他抬头时眼尾微垂,露出三分敬畏七分诚恳,“臣不过是替陛下看了眼天命流动的纹路。天要下雨,总不能怪撑伞的人指了方向。”
殿中静得能听见魂火噼啪爆裂的轻响。
帝俊忽然转身,金冠上的东珠撞出细碎声响,他的目光如刀,直刺苏隐喉结:“那你说,祖巫之死,是否真有蹊跷?”
苏隐早料到这一问。
昨夜推演时,系统给出的“灵感”像潮水般漫过识海——帝俊对共工之死的疑虑,比他表现出的更深。
他不动声色摸出袖中黄符,符纸边缘焦黑,是从北荒废弃祭坛的残垣里捡来的:“此符沾过祖巫血,带得三分因果。若陛下允臣推演一卦,或能窥见一二。”
帝俊目光扫过符纸,抬手间一道青芒裹住符纸,抛向魂火。
苏隐掐诀时指节微颤——这不是害怕,是在引动《九元相天诀》的“逆命”篇。
他能感觉到体内气血随着诀印翻涌,像有条活鱼在经脉里窜动,那是洗髓境巅峰的修为在配合相术运转。
魂火突然暴涨三尺,幽蓝转为血赤。
光影里浮现出不周山的轮廓,共工的身影摇摇晃晃撞向山壁,他背后的阴影里,一道玄色身影若隐若现——是玄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