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从围裙口袋掏出个迷你记事本。
手指白皙修长,美甲上点缀着珍珠装饰,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她拿起银色圆珠笔,笔尖悬在本子上方,\"先生有忌口吗?要不要加椰奶冻?\"
\"那就麻烦你了。\"
赵长天看着她认真记录的模样,心情莫名的愉快了些。
当刘清婉再次出现时,她的步伐轻盈优雅。
托盘上的玻璃杯盛着渐变粉色的饮品,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杯口插着新鲜荔枝枝,几颗晶莹剔透的荔枝果肉浸泡在饮品中。
冰块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请慢用。\"
她半跪着将托盘放在小桌板上,动作温柔而娴熟。
袖口滑落露出腕间的玉镯。
温润的光泽为她增添了几分古典美,\"这是我偷偷多加的荔枝果肉。
用薄荷酒腌过的,口感更特别哦。\"
赵长天抿了一口。
酸甜滋味混着薄荷的清凉在舌尖炸开,确实别具风味:\"很特别,你调得很好。\"
\"真的吗?\"
刘清婉眼睛亮得像外滩夜晚璀璨的灯火。
嘴角扬起灿烂的笑容,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
\"我老家在浦东,小时候阿婆常做荔枝酒。
那时候啊,一到夏天,整个院子都是荔枝和酒的香气。\"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怀念的神色,\"后来我就跟着阿婆学做各种饮品。
没想到现在做空姐,还能用得上这些手艺。\"
\"你为什么想做空姐?\"
赵长天饶有兴趣地问道,目光落在她灵动的眉眼上。
刘清婉托着腮,歪着头思考了片刻。
发丝从耳后滑落:\"其实一开始,是因为觉得空姐制服很漂亮。\"
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但真正做了这行之后。
我发现能在天上飞,去不同的城市,遇见不同的人,听各种各样的故事。
特别有意思。
而且啊——\"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温柔,\"看到乘客因为我们的服务露出满意的笑容。
就会觉得很有成就感。
先生你呢,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在一家国企工作。
今天集团总部开会,算是工作上的一个重要节点吧。\"
赵长天转动着玻璃杯,冰块撞出细碎声响,\"听你的口音,是沪市人?\"
\"是啊!地地道道的沪市小囡!\"
刘清婉骄傲地昂起头,\"先生要是在沪市有什么想玩的、想吃的,尽管问我!
我对浦西的写字楼可熟了。
金茂大厦顶层的旋转餐厅,提前三天才能订到位子。
还有豫园的小笼包,南翔馒头店的最正宗,不过得早点去排队......\"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像只欢快的小鸟。
飞机起飞后,两个人继续交流。
飞机穿越云层时的颠簸让刘清婉扶住椅背。
胸前丝巾上的玉兰花纹几乎擦过赵长天手背。
她却丝毫不在意,继续热情地介绍:\"对了,最近沪市在办艺术展览。
就在外滩那边的美术馆,展出了很多名家的画作。
如果先生有兴趣,我可以把具体地址发给你。\"
\"谢谢,你很热心。\"
赵长天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这有什么!\"
刘清婉摆摆手,\"出门在外,能帮上忙我也开心。
而且......\"
她突然压低声音,发梢扫过赵长天肩头,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更浓了。
\"我觉得和先生很聊得来,就想多说几句。\"
其后,飞行的时间里,刘清婉时不时的就会过来与赵长天交流几句。
两个人也愈发的熟络起来。
当广播提示即将降落时,刘清婉突然塞来张折叠的餐巾纸。
指尖残留的温度透过纸张传来。
她咬着下唇,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眼神中带着一丝羞涩和期待:\"上面有我的电话。\"
她小声说道,\"万一在沪市遇到麻烦......或者想找人聊聊天。
我认识很多热心的同事,也可以帮忙。\"
“好的,谢谢你!”
赵长天接过餐巾纸,微笑着道谢。
下飞机的时候——
舷梯外的晨风裹挟着湿气,赵长天望着虹桥机场的指示牌。
掌心的餐巾纸已被体温焐得温热。
他摸出手机给苏羽昕发消息。
却在输入框停顿片刻,先将刘清婉的号码存进了通讯录。
6月的沪市,梅雨季的潮气如同无形的蛛网。
裹挟着梧桐絮缠绕在每个角落。
虹桥机场的巨型玻璃穹顶被低垂的铅云染成青灰色。
阳光透过云层缝隙洒下,在地面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几何图案。
走出机场航站楼,赵长天抬手招来一辆出租车。
\"去黎光集团总部。\"
上车后,他报出地址。
随着出租车启动、加速——
赵长天听到,车载广播正在播报财经新闻。
当主持人提到\"国企改革深化推进\"的字眼。
赵长天下意识摸向西装内袋——
那里静静躺着苏羽昕昨夜塞给他的润喉糖。
这时,手机震动。
是林雅发来的信息——
李明远今早把心腹手下叫进小会议室。
摔碎了三个咖啡杯,现在还在骂人。
赵长天盯着屏幕,指腹摩挲着手机边缘的金属棱角。
车窗外,外滩的万国建筑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百年历史的花岗岩墙面与现代化的玻璃幕墙相互对峙。
恰似此刻他即将踏入的权力战场。
出租车碾过外滩的青石板路,轮胎与湿润路面摩擦出低沉的声响。
赵长天望着车窗倒影中自己紧绷的下颌线。
多年前初入黎光装饰时的青涩模样与此刻的身影渐渐重叠。
那时的他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要在集团权力核心——
与盘踞多年的势力展开正面交锋。
在一路的思绪中,出租车抵达目的地。
黎光集团总部大楼如同一柄插入云霄的青铜剑。
旋转门吞吐着凉意,大厅挑高二十米的穹顶悬挂着由数百片水晶组成的星河吊灯。
将赵长天的影子切割成无数细碎的菱形。
空气里飘浮着雪松香薰与打印机油墨的混合气味。
墙角的绿植叶片上凝着水珠,在灯光下折射出微小的彩虹。
他走过铺着地毯的长廊。
墙面上挂着集团历年来获得的奖杯与荣誉证书。
亚克力框在射灯下泛着冷光。
进入电梯,在电梯上升时,镜面倒映出他紧闭的双唇。
以赵长天的心理素质,这一刻,也感到了紧张。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他第一次面对面的——
与即将见到的那些大人物们近距离打交道。
数字显示屏的红光依次亮起,15层、16层......
当顶层数字闪烁,金属门开启的瞬间。
空调冷气裹挟着陈年檀木与浓茶的混合气息扑面而来。
走廊尽头的会议室虚掩着雕花木门。
瓷器碰撞的轻响与压低的交谈声从门缝渗出,如同暴风雨前的闷雷。
赵长天深吸一口气,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皮鞋叩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重叠。
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鎏金门把在掌心沁出冷汗。
椭圆形会议室内,十八道目光如探照灯般聚焦——
仿佛十八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会议桌长达十二米,由整块缅甸柚木制成。
表面的包浆在水晶吊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却难掩其上经年累月的划痕与烫痕。
董事长王崇仁坐在主位。
深紫色中山装笔挺地包裹着他高大的身躯。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和的扫过赵长天的全身。
这位集团一把手的右手边,摆放着专属的景德镇青花茶杯。
杯沿还沾着未饮尽的武夷岩茶,袅袅热气升腾着。
李明远半靠在皮质转椅上。
皮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地面。
紫砂壶嘴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阴沉的脸。
作为审计部资格最老的副部长。
他获得了参加这次会议的机会。
他身上的名牌西装价值上万,领带夹却是枚造型古朴的铜钱。
他身旁的财务总监李建国,正用手帕擦拭额头。
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游移不定,时不时瞥向李明远。
纪检书记陈德明低头翻看着文件。
藏青色中山装袖口露出一截褪色的党员徽章。
他的钢笔尖在\"廉洁自律准则\"字样上反复戳刺。
纸面早已千疮百孔,墨迹晕染成诡异的墨团。
其他党委委员或把玩着核桃,或转动着紫檀手串。
看似闲适的动作却难掩紧绷的肩线。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抱歉来迟。\"
赵长天的声音在挑高五米的会议室里激起细微的回声。
他将三个文件箱依次排开在会议桌中央。
每个箱子都用火漆封条严严实实地包裹。
封条上的纪委公章在灯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如同凝固的血液。
撕开封条时,陈年胶水与纸张分离的声响刺破寂静。
仿佛割裂了某种维持多年的微妙平衡。
\"这是审计部历时半个月整理的违规材料。\"
他的指尖划过封条边缘残留的红色印记,\"涉及工程招标、物资采购等七个领域。
总涉案金额4700万元。\"
会议室陷入死寂,空调出风口的嗡鸣似乎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角落里的座钟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每一声都像是在倒计时。
王崇仁缓缓地放下手中那块用来擦拭眼镜的丝绸帕子。
然后抬起头,目光落在房赵长天身上,语气平静地说道:“长天,把具体情况讲讲吧。”
“好的,王董。”
赵长天连忙答应一声。
他快步走到会议室的投影仪前,将手中的 U 盘插入到投影仪的接口处。
就在 U 盘与投影仪连接的瞬间。
赵长天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李明远。
他注意到李明远原本握着茶杯的手突然紧紧收拢,似乎有些紧张。
紧接着,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
原来是李明远手中的紫砂壶盖与壶身发生了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与此同时,杯中的茶水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震动而溅起了一些细小的水花。
溅落在了杯口处。
赵长天暗自冷笑,
但他并没有过多地去关注李明远的反应。
而是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大屏幕上。
随着投影仪的启动,大屏幕上的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显示出的正是广市招标现场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