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盖殿。
天刚蒙蒙亮,当第一缕微弱的亮光,投入殿内床榻时,朱元璋从睡梦里清醒过来。
他看到帘子外面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声音低哑的问道:“毛骧,标儿来了吗?”
“回陛下,没来。”
就在毛骧以为陛下会起床时,却见陛下翻了个身,用薄被蒙住脑袋,闷声闷气的说着。
“他没来咱还能再睡一会儿。”
“……”
毛骧真想冲进去,看看陛下是不是撞在什么鬼东西。
向来勤勉的陛下最近好像越来越喜欢偷懒了。
明明正值春秋鼎盛,却隐隐有种要把朝政大事,全部交给太子处理的意思。
虽然父子皇权之间的事,他一个做刀子的不应该管,但是,太子也是陛下的儿子,总不能把儿子当孙子整吧?
闷在被窝里准备睡回笼觉的朱元璋,暗中狡黠一笑。
“咱逼一逼标儿,等儿媳回头心疼标儿了,一准会在乖孙面前念叨,咱念叨乖孙,乖孙还觉得有替咱出谋划策的官员,根本不往心里去,让儿媳念叨,一定比咱管用。”
相信要不了几天,等他再去东宫找乖孙,提及如今新官制的弊端如何处理时。
乖孙一定能有一些天才般的好想法。
“陛下。”
“标儿来了吗?”
没睡着的朱元璋,马上裹着被子转过身来。
玩归玩闹归闹,他可不会拿政事干玩笑,回笼觉是睡不着的,但放长线钓大鱼,为了让乖孙咬钩,他也只能强忍着,不去看那些奏疏。
没想到。
看到走近床榻的毛骧,一脸严肃地抱拳一拜。
“丁府传来消息,丁少卿摔伤了身体,身体倒是好将养,但摔伤的脑袋,郎中说医不好,丁少卿醒来后,好像记不得许多事情,变成了十来岁的少年郎似的,醒来就要上树抓鸟。”
“啥?”
朱元璋也没心情装睡了,一个猛子,掀开被子坐起来,穿鞋穿衣。
毛骧见到左右无人服侍,赶紧上前帮着整理衣物。
等到朱元璋穿完日常的便服,刚站起来,又重新坐回了床榻上。
“又不是咱摔伤的他,咱这会儿去丁府看他,不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哪怕李善长知道,丁斌受伤有他的暗示在其中,可动手的是李善长怂恿挑事的那些官员。
冤有头,债有主,谁先挑事谁受苦。
何况,他不相信汪广洋那些人,下手会这么没分寸。
“真傻了还是假傻了?”
“陛下,这应该属于返老还童吧。”
真傻不用装,假傻不好装,毕竟人到中年,装傻就得抛弃所有来装。
装成是退化到十几岁的孩童心性,但依旧能够保持一定的理性,三分真七分假,谁也分辨不出来。
“丁斌的消息传到李府去,韩国公什么反应?”
“韩国公在和族中子弟说了半夜的话,得知这一消息后,回到院子练了套打狗棍法,又摆了一大桌早饭。”
提及李善长做的事,毛骧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深知李善长重视这个外甥的朱元璋,却不免激动起来。
“假的!一定是装的!不然韩国公早就冲到丁府去看望他外甥,再来宫里向咱借御医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