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俯身，冰冷的指尖抚上她眉心的疤痕。那里有一道极细的红痕，是画皮蛊留下的印记。

“本王可以停手。”燕昀的声音突然放轻，带着蛊惑般的温柔，“只要你答应一件事。”

殿外的风雪声忽然大作，吹得雕花窗棂咯吱作响。阿娩看见御案上的烛火剧烈摇晃，在燕昀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阴影。

“让巫医解开你的蛊毒。”他的指甲轻轻刮过那道红痕，“本王很好奇，楚衡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阿娩的瞳孔骤然紧缩。殿外又一声痛呼传来，比先前更加虚弱。她闭上眼，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

“怎么，不敢？”燕昀的指尖加重力道，在她下巴留下红痕，“怕想起他是如何欺骗你、囚禁你？如何抹去你的记忆，让你像个傀儡般活在他编织的谎言里？”

阿娩的呼吸渐渐急促。她能感觉到殿外那个人的气息越来越弱，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好。”

这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让燕昀露出胜利的微笑。他直起身，击掌三下：“传巫医！”

巫医佝偻的身影从偏殿转出，手中捧着一柄泛着幽蓝寒光的骨刀。阿娩被按坐在铜镜前，镜中映出她陌生的容颜——杏眼琼鼻，肤若凝脂，美则美矣，却找不出一丝萧宾月的影子。

“会有些疼。”巫医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画皮蚀骨，要想恢复记忆，就得重新揭开这层皮。”

骨刀贴上眉心的刹那，阿娩浑身一颤。那刀锋冷得像冰，却又带着诡异的灼热感。她下意识抓住座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忍着点。”燕昀站在她身后，双手按在她肩上，“本王很想看看，真正的萧宾月回来时，会是什么表情。”

第一刀划下时，阿娩咬破了嘴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一朵小小的红梅。剧痛如潮水般涌来，却在某个瞬间突然化作无数破碎的画面。

半个时辰后！

“蛊毒已解。”巫医的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清平县主可还安好？”

阿娩，此时也是萧宾月缓缓睁眼，铜镜中的自己满脸血污，却掩不住眼底骤现的清明。前世今生的记忆如潮水般归位，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她看着镜中陌生的容颜，忽然歪头露出茫然之色：

“这是……哪里？”

燕昀猛地掐住她脖颈：“别跟本王装傻！”

“殿下……”她泪水涟涟，身子不住颤抖，“妾身真的想不起来……”

年轻的秦王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试图找出一丝伪装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