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云岫村,药香里总带着一股祛湿的芳香。阿鞠教村里人用山鞠穷、苍术、藿香煮水当茶喝,既能防头痛,又能祛暑湿,村里的湿病渐渐少了。有外地客商路过,闻着这香气,问是什么药,阿鞠说:“是山鞠穷,能治各种头痛。”客商记下这个名字,说要带到远方去。
第八回 秋燥伤津头作痛 鞠穷润补穷其根
秋风起,云岫山的树叶黄了,空气也变得干燥起来,像有无数小沙砾在刮人的脸。这年秋燥格外重,村里的头风又换了模样:头痛干涩,像被风吹裂的土地,伴着口干、鼻燥、大便干,有人甚至说“头里的水都被吹干了”。
村东的老秀才,素有偏头痛,秋燥一来,痛得更厉害了,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喝了山鞠穷配菊花的药汤,头痛稍缓,却觉得口干得更厉害,嘴唇都裂了口子。“阿鞠姑娘,这药能止头痛,却救不了我的干啊!”老秀才叹道。
阿鞠看他舌红少津,脉细而数,知道这是“燥邪伤津,阴虚头痛”——燥邪耗伤人体津液,津液不足,不能濡养头目,就会头痛干涩。山鞠穷虽能搜风,但性偏温燥,单用它,会更伤津液,得配些滋阴润燥的药。
她取来山鞠穷,又抓了麦冬、玉竹、生地——麦冬润肺生津,玉竹滋阴润燥,生地凉血滋阴,三者都是“润”药,能给山鞠穷的“燥”降降温。“山鞠穷行气搜风为君,麦冬、玉竹、生地滋阴润燥为臣,”阿鞠解释,“燥邪就像烈日,山鞠穷是驱风的伞,但伞挡不住烈日晒,得配着引水的渠,才能既驱风,又润燥,不让头里的‘土地’干裂。”
药汤煮出来,色如琥珀,辛香中带着麦冬的甘润,喝下去,先是山鞠穷的辛香搜风止痛,随即麦冬的甘润跟上,滋润着干涩的喉咙和头目,老秀才只觉头里的“干裂”感渐渐消失,像久旱逢甘霖,舒服得叹了口气:“这药好,又能止痛,又能解渴,比蜜水还润!”连喝五日,他的头痛好了,口干也缓解了,又能提笔写诗了。
他写了首《山鞠穷赞》:“云岫山里山鞠穷,穷尽头痛显神通。风寒配姜热配菊,湿加苍术燥加冬。《左传》遗名传千古,民间实践见真功。莫道草木无情性,一物能解百种痛。”阿鞠把诗抄在药书的扉页,看着那行行字迹,忽然觉得,山鞠穷的故事,早已不是一个村庄的秘密,它从《左传》的文字里走来,在云岫山的风里生长,又要跟着这些诗句和客商的脚步,走向更远的地方。
秋去冬来,阿鞠采收了今年的山鞠穷根茎,一部分新鲜使用,一部分切片晒干,储存起来。她教村里的年轻人辨认不同季节的头痛,传授山鞠穷的配伍之法:“春天风大,配薄荷;夏天湿重,配苍术;秋天干燥,配麦冬;冬天寒盛,配当归。记住,山鞠穷能穷尽头痛,但得顺着天时、看着人病来用,才能显真本事。”
年轻人听着,把这些话记在心里,也记在祖辈传下来的桦树皮上——他们没有纸,却用这种方式,把山鞠穷的智慧,一代一代传下去。
结语
山鞠穷的故事,是一部从《左传》的“山有鞠穷”到后世“头痛不离川芎”的演化史。“鞠穷”二字,道尽了它“穷尽诸痛”的魄力——无论是风寒、风热、湿浊、瘀血、阴虚所致的头痛,它都能凭借辛温行气、活血祛风之性,或单用,或配伍,直抵病所,穷尽根由。
它生长在断云崖的岩缝,吸纳了云岫山的风、雨、晴、雪,其性应天;它的根茎穹窿,状如天地,其形法地;它能入肝经、走头窍,其用合人——这便是“天人合一”的真谛。从阿鞠的祖母到阿鞠,从口传的“山鞠穷”到《神农本草经》的“芎?”,从民间的配伍实践到医家的“头痛不离川芎”之说,它的故事印证了中医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智慧:文献记载是灯塔,照亮前路;民间实践是土壤,孕育生机。
赞诗
云岫风高头痛烈,幸有奇草名鞠穷。
辛温能破千年瘀,行气可搜百种风。
配菊能清头上火,合归善化骨中冰。
《左传》遗语今犹在,穷尽顽疾显圣功。
尾章
许多年后,云岫村的山鞠穷被采药人带到了中原,医家们发现它与《神农本草经》记载的“芎?”竟是同一物,只是名称不同。随着时间流转,“山鞠穷”的名字渐渐被“川芎”取代,但“头痛不离川芎”的说法,却传遍了大江南北,成了中医的至理名言。
而云岫村的人,依旧叫它“山鞠穷”,他们守着断云崖,守着那片生长山鞠穷的土地,也守着祖辈传下来的用药智慧。村里的老人会给孩童讲阿鞠的故事,讲山鞠穷如何穷尽头痛,讲《左传》里那句“山有鞠穷”的古老记载。
有外地医者来云岫村考察,见村民能用山鞠穷配伍治各种头痛,惊叹不已,问他们:“你们没读过医书,怎么知道这么多用法?”村民指着断云崖的方向,笑着说:“是山鞠穷自己告诉我们的,它长在风里,知道风的性子;它生在云岫山,知道山里人的病痛。我们做的,只是听它的话,用它的力罢了。”
风依旧吹过云岫山,带着山鞠穷的辛香,那香气里,藏着比医书更古老的秘密,也藏着中医药生生不息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