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书院石斛传薪火,贬臣风骨励后生
永昌卫的升庵书院,在杨慎的主持下渐渐有了名气。石墙边的铁皮石斛,也从最初的几株蔓延成一片,每年春末,淡紫色的花朵缀满茎节,像一串串微型的金钗,在西南的阳光下闪着温润的光。
学生们早读时,总爱围在石斛丛旁。杨慎会指着那些贴着石墙生长的藤蔓说:“你们看,这草的根往石缝里钻,茎却往太阳处长,是知‘守正’亦懂‘向上’。做学问、做人,都该如此。”他让学生们观察石斛的胶质,“这是它在风雨里攒下的底气,人也一样,历经磨难,方能成器。”
有个叫李贽的年轻学子,因家贫辍学,杨慎见他聪慧,便留他在书院打杂,教他读书。李贽性子急躁,稍遇难题便摔笔,杨慎不说他,只让他每日给石斛浇水。“你看这草,长一寸要等三个月,急不得。”杨慎说,“它的花,要经三场雨、十日光,才肯绽放,这是在教我们‘耐’。”
半年后,李贽性子沉稳了许多,不仅学业精进,还能辨认出十几种草药。他对杨慎说:“先生,学生懂了,您让我浇的不是石斛,是心。”杨慎笑着递给他一本《滇南本草》手稿:“把这石斛的条目抄一遍,记住,做学问要像它扎根石缝——扎实,才能经风雨。”
书院的石斛不仅是“教具”,还是“药引”。有学生赶考途中中暑,杨慎用石斛配藿香煮水,喝下去便神清气爽;有当地百姓患“消渴症”,杨慎按《滇南本草》的方子,教他们用石斛炖老鸭,连服半月便见轻。渐渐地,“升庵书院的金钗石斛能治病”的消息传开,百姓们路过书院,总会对着石墙的石斛作揖,说:“杨先生种的仙草,带着文气,也带着善心。”
第六回 京华消息逐风来,金钗一曲寄乡愁
嘉靖十七年,京城的旧友托人捎来一封信,说朝中有人为杨慎求情,或可“赦还故里”。杨忠捧着信,手都在抖:“老爷,我们能回家了!”
杨慎拆开信,读罢却沉默良久,将信纸放在石斛花盆里压着。“回家?”他望着石墙上的藤蔓,“这永昌的山,这书院的学生,还有这石缝里的草,早已是我的家了。”夜里,他对着月光,用石斛茎泡的酒,写下《思乡词》:
“金钗缀石墙,夜夜照他乡。
风雨三年客,晨昏一寸肠。
故园梅落尽,滇南草正芳。
何须悲谪戍,天地一书堂。”
他终究没上书求赦。次年春天,京城又传来消息:当年与他同争“大礼议”的官员,有的遭贬,有的病逝,唯有他在滇南活得“安稳”。杨慎听后,取来《滇南本草》,在石斛条目旁补了一句:“草木无求,故能长生;人若寡欲,何惧浮沉。”
他把对故乡的思念,化作对滇南草木的深情。他带着学生走遍永昌的山山水水,记录下石斛的不同品种:生于悬崖的“铁皮”最烈,治燥火;长在古树的“流苏”最润,补阴液;附在石墙的“金钗”最平和,可常服。他还发现,当地彝族用石斛花做蜜饯,味道清甜,能“解腻醒脾”,便将此法记入书中,注曰:“文人论道,可佐此蜜饯——甘而不腻,如君子之交。”
第七回 着述传世藏石斛,诗名远播动京华
杨慎在永昌一住便是三十年。《滇南本草》的手稿积了厚厚一叠,其中“石斛篇”写得最细,不仅有图谱、药性、方剂,还附了三首咏石斛的诗,末了注:“余谪滇南,得识此草,观其生境,悟其品性,知‘逆境出风骨’非虚言。”
有江南的文人慕名而来,见杨慎虽鬓发如霜,却目光炯炯,案头摆着石斛茶,墙上挂着自题的“金钗石斛图”,不禁叹道:“升庵先生身处蛮荒,却活得比京华文人更‘雅’——这雅,是草木给的,也是心境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