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着烟火气息的热气腾腾上升,氤氲了眼前之人的眉眼。
隔着升腾的热气,江岁晚定定地凝视着孟流光有些模糊的面容。
“……要我说,那些警察就是吃干饭的!”
一道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一男子拍着桌子,面红耳赤,醉醺醺地冲着身边的朋友大声抱怨。
“这都好几年了,还抓不住那个‘荼蘼’,死了这么多人了,下一个说不定就轮到我们头上了……”
男人猛灌了一口酒,越说越起劲。
“我看啊,八成是内部有人,给罪犯通风报信呢!”
“哎——赵武你喝醉了,快别说了,这么多人呢……”
朋友赶紧上前劝阻,试图阻止男人的口无遮拦。
“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嗝……怎么就不让人说了?”
“他们警察就是没用的东西!就算真警察听到了,又能把我怎么样?难道他们只有本事抓我们平民百姓,没本事抓连环杀人犯?”
“听说上面还特地从b市调过来一队精英小队,说是精英,结果还是抓不住那犯人,这算哪门子的精英?还是滚回他们b市吧!”
孟流光眸光闪了闪,双手撑在桌面上,向口水飞溅的男人的方向走去。
在孟流光背过身来的那一刻,稳稳坐在他对面的江岁晚一直勾起的嘴角缓缓落了下来,一双眸子阴沉得可怕。
——像是看死人的眼神。
“你这家伙——会不会说话呢?不会说话就把嘴巴捐给有需要的人吧?也算是做了一份好人好事了——哎呀我想想还是算了吧,就你这张臭嘴,免费送给别人还倒贴钱都没人要吧?”
孟流光刚从座位起身,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少年站出来,指着男人的鼻子,对着男人一顿输出。
“警察一直都在追捕,每天走访调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要怪就只能怪那杀人犯太狡猾了,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你这还搁这颠倒黑白呢大哥?脑子不好就去治治,懂吗?”
“你你你……”
男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你什么你?果然,话都说不好,我就说你这嘴巴不行吧?”
“……你这臭小子敢骂我?!”
“怎么啦?我就骂了,这里谁都不骂,骂的就是你这个脑子有问题的,你有本事打我呀?略略略……”
少年翻了个标准的白眼,扒着眼皮,对男人吐舌头。
男人被气得一口气没上来,鼓着眼睛,伸长手臂用力向少年挥过去。
少年顺势向一旁闪躲过去。
男人的手臂硬生生停在半空中。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攥住了男人的手腕。
“啊——疼疼疼……”
手下用力,男人疼得半弯下腰,嘴里直喊疼。
“还打么?”孟流光立在男人身前,垂下眸,轻轻问道。
“不打了,不打了……”
“向他道歉吧。”
孟流光目光转向少年。
男人疼得酒醒了一大半,连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诽谤警察,不该动手打人,我错了……”
“请您原谅我……”
“哼——勉为其难原谅你。”
少年双手环胸,昂着头,卷得蓬松的头发像头小狮子。
“真不好意思——我这就带他走。”
朋友从孟流光手中拉走脸色发由红转白的男人,渐渐走远。
江岁晚无声地围观了这场闹剧,望着男人走远的身影,神色不明。
“今天小爷我心情好,算他走运。”
少年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想要趁机开溜。
“齐诚。”
背后一道声音令名叫齐诚的少年身体一僵。
“哈哈……流光哥……哈哈……好巧呀。”
齐诚僵硬地转过身子,尴尬地摸着后脑勺,眼神闪躲,像是被教导主任抓住的逃课的学生。
——虽然孟流光不是教导主任,但齐诚确实是逃课的学生。
“又逃课了?”
虽然语气并没有什么起伏,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但齐诚还是从孟流光身上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堪比学校教导主任的压迫感。
“这不是……那个……学校太闷了,出来透透气嘛……”
齐诚讪笑。
“嗯?”
“啊——就是——好吧,我确实又逃课了……”
向来牙尖嘴利、深谙语言之艺术的少年难得一时语塞,吞吞吐吐,不敢抬头。
好久都没翘过课了,难得翻墙出来一趟,怎么偏偏就撞见流光哥了。
乐极生悲、时运不济啊……
“你们认识?”
见孟流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不知名的少年身上,江岁晚适时地插嘴。
“嗯。”孟流光点点头,“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