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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法洛，一个如同搁浅在沙滩上的船只的海边小镇，看似平静的生活下，暗流早已开始涌动

礼拜堂内，两位男性正在交谈

“您今天也要等下去？”

“是啊，其实上周她们就该到了……”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个身影悄然出现，用斗篷掩了掩提在手中灯几近于无的灰色火光

“……现如今还会有人专程约在格兰法洛见面？”

“很奇怪吧，我也觉得很奇怪……”

那位白发黎博利的目光向那个角落里轻微偏移，又好像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似的收回目光，继续不动声色地与面前的蓝发阿戈尔人交谈

“……你要是想听，我倒是不介意多个聊天的伴，我无聊死了”

对方却突然惊呼一声

“啊……不好意思，已经这个点了，蒂亚戈叔叔还等着我，我得回去做饭了......”

“家人吗？”

“啊......算是吧，蒂亚戈叔叔把我养大的”

“你看，你没必要因为自己是个阿戈尔人就这么低声下气，既然还有人愿意对你抱有善意，你也该试着积极一些”

“……嗯，谢谢，极境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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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对方走出了教堂，极境才转头看向了刚刚出现轻微异常的方向，语气也轻快随意了几分

“看来我们刚才的交谈有第三个人在？真可惜，云小姐，如果你能早点来这里陪我聊天，想来我等待的时候便不会那么无聊了吧”

零在对方刚刚开口的时候有些紧张，但紧跟着听到对方用“云”这个名字来称呼她，便明白是遇到了“熟人”，于是从藏身处走出，保持些许警惕模棱两可地回答了对方：

“也没料到你会在这里……”

零的声音微微一顿，因为她感受了到一股随着陌生又熟悉的能量波动出现在感知范围之内

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零也有心思从对方身上探听点消息，于是试探着问道

“你也在等人吗？”

极境擦拭着手中的通讯设备，眼神却不住地往对方的身上偏移

“也许？凯尔希医生给人下达的指令总得让人猜测几分，在这里等待或许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极境的心里其实是有些许疑问的，他看着面前换了身装扮的“云”，敏锐地觉察到一丝陌生，他怀疑是否有人模拟了云的容貌，到这里来图谋着些什么

但旋即他又为这想法感到荒谬，随着对方靠近，她手中的灯火让周围都不再阴郁，甚至连他的心情都明快了几分

他曾听说审判庭的灯火也可以用于精神威慑，但云手中的灯却是可以鼓舞精神、驱散异常，就像一片特殊的领域，无需激活便可持续存在

再加上她那神出鬼没出现在这里的方式，还有那双独具特色的灰蓝异色的眼睛、手腕上的特殊植物……

还有，云小姐不常与罗德岛之外的人打交道，哪怕是岛上的干员，知道如此多细节的人也不多，最重要的是……那种微妙的与环境“共鸣”的感觉

直觉不一定完全可信，但也可以作为印证的方式之一

最终，在多方论证分析下，极境将那一分陌生归结于对方换了一套陌生的衣服

于是他暂时抛开了疑惑，转移话题

“你是刚到吗，要一起去外面走走吗？”

面前人却摇摇头，语气意外地和善，就像在对一个没有恶意的陌生人一样

“不必了，但我建议你留在这里，你很快就会知道我的来意的”

极境伸了个懒腰，看看天色，摇摇头

“留在这还是算了，在这个教堂里待着让我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今天估计又等不到人喽……既然你在这，那我先出去转一圈好了”

但他刚刚走出教堂没多远，一个熟悉的身影迎面走了过来

云看着极境迎面走来，略一思考，随即熟络地打招呼

“极境，真是凑巧了，你也在这里？原来你的任务是在格兰法洛……算了，我们还是当没见过吧，我可不想听凯尔希因为我们碰面再说什么谜语……”

看着对方那双灰蓝色异瞳，还有披在身上的眼熟的蓝绒大衣，极境双手摊开一耸肩

“愚人节貌似已经过去咯，云小姐，你在考虑创造什么新型的恶作剧吗？”

面前的少女歪头疑惑了一下，又皱着眉道

“什么愚人节？什么新型恶作剧？说来让我也听听？”

极境尚未明了情况，便上前几步，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对她说

“你就别捉弄我了，明明都已经和我打过一次招呼也拒绝了一起在镇子里走走，现在换了身衣服就向我迎面走来装作刚刚见面，出了教堂就翻脸不认人……好吧，我觉得这个方法可以下次用来去捉弄棘刺，说不定能成”

云终于明白过来，极境大约是已经见过自己的那位晚辈了，一丝无奈浮现在脸上，摇摇头说

“如果你没有认错人，在这个小镇，‘我们’确实是第一次见面”

极境稍微愣了一会，自以为接收到了云的“暗示”，便点点头

“嗯——好吧好吧，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总可以了吧……放心，我们连这一次都没见过，只要你别随便掺和进来，我也不会让凯尔希医生找你的麻烦的”

却见云一巴掌拍到她自己额头上，一副苦恼的模样，最后竟然直接上手扯着极境往教堂方向走

直到被扯进教堂，极境正想再打趣几句，抬头就看到披着蓝白渐变色斗篷的“云”盘腿坐在最靠近门的一排椅子上单手托腮，带着礼貌的笑容看着他

“你好呀，这位……嗯，这位朋友，我都说了建议你留在这里啦”

看看刚刚放开自己的云，又看看坐在椅子上的“云”，极境的大脑有些宕机了

片刻后，一只黎博利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谁，谁能给我解释一下，我这是大白天见鬼了吗？！！！”

没人和他解释，两个面容相似的少女彼此对视，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一个外来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很明显，她们并不是一个人啊”

曾在罗德岛与云有过一面之缘的Alty走进教堂，她一眼望去也险些弄混那两人，却很快理出了她们之间的几处差异，冲着云点头示意

云也微微颔首回礼，算是打了招呼，转而看向从椅子上站起来的身影

零走上前伸出左手，没有了斗篷遮掩，手腕上的黑暗植物也暴露无遗

“零，我的名字，云前辈，幸会”

云看向她的神色有些许怀念，摸了摸手中提灯，轻声回应

“很多都是他告诉你的吧……我本以为就此断开了联系，但我没想到真的会有人到这里来……”

说话间，云将手中提灯换到右手，伸出左手，几乎同样的位置上，她的手腕上也有一朵黑暗花

“罗德岛医疗干员，代号「寻路人」，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继续直接叫我的名字，我没什么忌讳”

极境左看右看，赶在她们的话题继续下去之前先一步发出疑问

“等一下等一下！这是什么情况，我眼花了吗，我可不记得我回伊比利亚以后有喝过酒？你们……你们是姐妹吗？不对，你刚刚还称呼她为‘前辈’，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极境回想自己刚刚以为云的话语在开玩笑，把两个人当一个人还浑然不觉的行为，深刻地反省之后还是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不然这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姑娘是从哪冒出来的！

“就是前辈和晚辈的关系，我是前辈，她是晚辈，很好理解吧”

“那你们怎么能相似到……这种程度？”

“相似吗？”

零和云很同步地转过头上下打量对方，又齐齐转头看着极境，甚至用一模一样的语气回复他

“没有吧？”

极境抱着自己的旗子战术后退

“饶了我吧，这是你的什么新的源石技艺吗？云小姐，我认输了，把你的源石技艺收起来吧，下次我们用这个方法一起去捉弄棘刺，肯定会比你现在捉弄我更有意思”

云想了半天措辞，但现在她只想先为极境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笑一会——虽然她也觉得对方现在的夸张神色大部分是装出来的，但也不妨碍她想笑

“那个……可我们真的是两个人啊”

还不知道极境其实已经反应过来只是配合演出的零努力试图向这位黎博利大帅哥解释情况

“我们虽然看起来没有多少区别，但灵魂是不一样的……呃……好吧，你们好像感受不到……”

零皱着眉头冥思苦想该怎样向对方解释，出乎她的意料，Alty凝神感受了一会，竟然冲她点了点头

“虽然有些类同，却也并非相同，好像一段旋律放进了不同的乐谱，根据曲目的风格做出了不同的变奏……你们的存在很神奇”

“你能感觉到？……”

零的目光锁定在Alty身上，片刻，她微微挑眉，脸上浮现出几分惊讶

“唔……好奇怪……你和极境先生，还有之前那位蓝头发的先生，不一样……为什么会这样？”

Alty微不可察地看了一眼云，又笑着回应零

“你和她也不太一样……但至少，你们应该比海里的那些邻居……要好相处得多”

云却是摇摇头，神色黯淡

“我还是希望我们不要做邻居……至少在我那个时代，恐怕不会给您留下什么好印象的。我的同族会随着时间推移，意识陷入无休止的混乱，那样的他们，就好像是……”

云停顿下来，半是犹豫半是顾虑地看了看零，但Alty紧跟着接上了她没说完的话

“……就像是，海里的那些……？”

零没有什么反应，静静地听着，手中的摆渡灯沉寂着，云便接着话头说了下去

“……是……回想那时，他们与海嗣或许没有多少区别，意识化为混乱的一体，就像海嗣的大群意识，他们让更多的个体失去自我，就像海嗣感染同化其他人……”

她的语气越来越低沉，语速越来越快

“他们甚至比不上海嗣——至少海嗣还知道进化，还知道找到一个利于种族发展的途径，他们只会保守地活下去，最后让自我归于一片混乱……”

似乎在应和她的心绪，云手里提灯的火焰在片刻沉寂后跳跃着旺盛了几分，燃烧得越发猛烈

零盯着那簇火焰出神

极境顺嘴插话道

“你刚刚提到了同族？我好像从没听说过和你一样的……呃，除了面前这位小姐……难道你们是收录在某本超自然科学杂志里面的罕见种族？”

“……你很想知道？”

“倒也不是，单纯好奇一下而已。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离答案这么接近，我保证，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