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尘封药圃(1 / 2)

晨光如冰冷的刀锋,切割着地窖内弥漫的血腥、药味与未散的诡异能量。

孟和抱着昏迷的孟瑶,跪在冰冷的青砖上,心口那笼形的烙印如同刚熄灭的熔岩,残留着灼人的痛楚和虚幻的囚禁感。

泪珠中倒映的孩童嬉戏幻影早已消散,只留下更深的迷茫与刺骨的讽刺。

拓跋月死死盯着孟和袒露的胸膛,那烙印的中心仿佛还囚禁着她银环的残影。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腰间空荡荡的位置,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不再是单纯的仇恨,而是混杂了惊疑、探究和一种被命运愚弄的愤怒。

“铁英家的鼎纹……囚笼……”她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甬道口,冲进来的并非预想中的敌人,而是浑身浴血、气息粗重的拓跋烈,以及他身后几名同样狼狈却眼神坚定的拓跋家亲卫。

他们显然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厮杀,击退了外部真正的威胁——那些潜伏在暗处、意图趁乱收割的第三方势力(可能是觊觎铁英家药术或拓跋家势力的其他部落)。

“阿姐!”拓跋烈看到地窖内的景象,尤其是孟和心口的烙印和昏迷的孟瑶,瞳孔一缩。

他快步上前,目光扫过英格丽德掌心依旧残留幽蓝光晕的血洞,以及地面上那逆向旋转后渐渐平息的七星血纹,最终落在孟和身上,“孟巫医,你……”

孟和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离了一部分。他轻轻放下孟瑶,让她靠在自己身边,然后撕下衣襟,草草包扎自己仍在渗血的手腕。

那幽蓝的血色在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债,算不清了。”他声音沙哑,仿佛从地底传来,“但有些事,该知道了。就从……那片藿香药圃开始吧。”

他的目光投向东南角,那里曾是高卢寨最珍贵的药圃,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和焦黑的土壤,但那股奇特的甜腥气,似乎还顽固地萦绕在空气中。

十年前的高卢寨,并非单纯的部落据点,而是依托阴山灵脉、世代钻研药草与古老医道的隐世之地。

孟和的父亲铁英,是部落中备受尊敬的轩轩国大将,性情温厚仁善,医术通神。母亲苏娜,则是上一任轩辕太后的独女,不仅继承了精妙的药术,更对星辰轨迹与生命能量有着玄妙的感应。

她腰间常悬一枚古朴的银环,据说是沟通某种自然之力的媒介。

那时的拓跋鹰,还不是后来令人闻风丧胆的“霜狼之主”。

他是北方拓跋部年轻而雄心勃勃的少族长,勇武过人,却也背负着部族生存的巨大压力——他们的领地正遭受一种诡异“寒瘟”的侵袭,族人咳血不止,身体日渐虚弱,如同被无形的冰链锁住生机。

拓跋鹰听闻驻扎高卢铁英部的盛名,带着重礼和仅存的精锐护卫(其中就有年轻的英格丽德),翻越险峻的鹰愁峡,前来求药。

铁英宅心仁厚,不顾部分族老的反对,收留了拓跋鹰一行。苏娜以银环感应,察觉拓跋鹰体内郁结的寒气非同寻常,似与阴山地脉深处的某种失衡有关。

她提出需要一种极其罕见的、只在月圆之夜于阴山绝壁绽放的“月魄蓇蓉”为主药,辅以多种珍稀药草,才能炼制克制寒瘟的“回阳丹”。

然而,月魄蓇蓉的采摘异常凶险,且花期极短。就在拓跋鹰焦急等待、铁英夫妇全力筹备时,一个致命的误会发生了。

高卢寨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以长老图勒为首的一派,极度排外,视药术为部落不传之秘,更觊觎苏娜所持的银环和大祭司传承。

他们暗中散播谣言,称拓跋鹰一行是假借求药之名,实为刺探药术奥秘,甚至图谋夺取阴山地脉灵枢。

更有人刻意在拓跋鹰护卫的酒食中下了一种能引发狂躁的“狼毒草”,制造冲突。

导火索是苏娜在药圃培育的一株至关重要的“引魂藿香”被毁。

这株藿香是她用来中和月魄蓇蓉烈性、防止丹毒反噬的关键。

现场留下了拓跋家护卫特有的青铜铆钉痕迹(实则是希腊部落派人伪装栽赃)。本就因等待而焦躁、又受狼毒草影响的拓跋鹰护卫,与前来质问的高卢族人爆发了激烈冲突。

混乱中,希腊部落的人趁机点燃了存放药草的库房和部分寨屋。大火冲天而起,映红了阴山的夜空。

喊杀声、哭嚎声瞬间撕裂了宁静。拓跋鹰目睹护卫被砍杀,又见苦心求药的希望被付之一炬,狂怒与绝望彻底吞噬了他。

在狼毒草的催化下,他化身复仇的凶兽,带领残存的护卫(英格丽德也在其中,她虽受影响较小,但不得不跟随首领),对高卢寨展开了血腥的屠戮。

铁英夫妇带着年幼的孟和,试图阻止杀戮,保护族人。铁英更是奋不顾身地挡在杀红了眼的拓跋鹰面前,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拓跋少族长!药圃被毁是阴谋!寒瘟的解药……”话音未落,一支从暗处射来的、淬有氐人剧毒的冷箭,直取拓跋鹰后心!铁英想也没想,猛地将拓跋鹰推开!

毒箭狠狠贯入铁英的胸膛!

“铁英——!”苏娜凄厉的呼喊划破夜空。她扑向倒下的丈夫,看着他迅速发黑的面容和涌出的黑血,心如刀绞。

就在这时,一个更让她魂飞魄散的身影冲入了混乱的战圈——那是她年仅一岁的幼女,孟瑶!小孟瑶被火光和喊杀声吓坏了,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寻找父母。

一名杀红了眼的拓跋护卫,正挥刀砍向一个摔倒的高卢妇人,而小孟瑶就在那妇人身后!眼看刀锋就要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旁边猛地扑出,将小孟瑶紧紧护在身下!

“噗嗤!”刀锋入肉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扑出来的,竟然是拓跋鹰年仅五岁的女儿——拓跋月!她不知何时挣脱了看护,也跑进了这修罗场。刀锋深深砍进了拓跋月瘦弱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她月白色的衣衫。

剧烈的疼痛和惊吓,让她本就因寒瘟而虚弱的小身体承受不住,开始剧烈地咳嗽,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口中涌出,其中竟夹杂着诡异的幽蓝冰晶——那是寒瘟入肺腑的征兆!

这一幕,如同重锤砸在刚刚被铁英推开、惊魂未定的拓跋鹰心上。他看到了女儿舍身护住仇人之女的瞬间,也看到了女儿濒死的惨状。“月儿!”拓跋鹰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悲鸣。

苏娜抱着气息奄奄的丈夫,又看到为自己女儿挡刀而濒死的拓跋月,巨大的悲恸和医者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放下铁英,踉跄着扑到拓跋月身边。她看到了女孩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口,更看到了她咳出的带冰晶的蓝血——那是寒瘟已侵入心脉的绝症!

“救她……求你……”拓跋鹰跪倒在女儿身边,这个铁血的汉子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绝望的哀求,他看着苏娜,又看看她怀中似乎还有一丝气息的铁英,巨大的愧疚和痛苦几乎将他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