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忠对沈凉了解不多,尤其是在今日得见其藏拙多年的真本事后,就更加不明这位王府小殿下究竟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手段了。
也正因为不了解,所以常忠对于沈凉此时饱含惆怅之意的话,实在是分辨不出到底是沈凉见识短浅,没见过真正的好苗子,故而才大惊小怪,还是说他口中的好苗子,当真百年难得一遇,错过即为莫大遗憾。
思虑一二,常忠回道:
“也许是末将与她注定无缘吧。”
“她叫陶喜。”
沈凉似乎希望常忠能记住这个素未蒙面的女孩,这当然是沈凉的一厢情愿,毕竟常忠连见都没见过陶喜一面,此时更遑论把沈凉当成晋州未来的王,哪里会沈凉说了,他就要认真记下。
不过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常忠咂摸了一下“陶喜”的名字,微微一笑道:
“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先前便是说过,常家弓箭之术,祖祖辈辈一脉相传,到了常忠这一代,无儿无女,所以要想死后能去地下有脸见常家祖宗,就必须得把这弓箭之术找人传承下去。
最好的结果,不能只是收个徒弟。
还要这个徒弟无亲无故了无牵挂,如此常忠便做得亦师亦父的角色,给这徒弟随了常姓,如此即便无血缘关系,也勉强算是给常家延续了香火。
可当下听来。
陶喜姓陶,后面这个喜字才显得更有意义。
反倒是姓了常,不伦不类,叫着也不甚顺口。
大抵老天爷也是看重这一点,所以才没让二人此生相遇。
常忠回应完沈凉,沈凉就没再说什么,他也没必要把关于自己和陶喜发生的故事讲给常忠听,碍于身份之差,常忠或许会认真听完,却不会切切实实的记在心底,感同身受。
既然无益,何必劳他人耳力心力。
“对了,从黑水寨翻出来的这些金银,有劳常伯伯分出一半,送去淮城城判府,并以我爹的名义,要求城判府务必将这些金银一分不差地送到淮城穷苦百姓手里,后续督察之事,便同样烦请常伯伯联系一下天机营,相信天机营在这淮城里不会没有眼线,若是淮城城判胆敢私吞这些金银……是明杀还是暗杀,就让沈万军定夺吧。”
常忠闻言,不禁满脸疑惑地扭头看向沈凉。
沈凉这才与之对视,浅聊片刻,此时也不算尴尬了。
“您老是要是觉着,我此言此举,根本就是在您老面前装腔作势,混个好印象,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而且确实也有一些这方面的盘算吧,但更多的,还是希望过去这些年来,饱受黑水寨摧残的邻城百姓们能有口饭吃,既然是从他们身上抢来的,那便再还给他们,这一点无可厚非。”
“至于剩下的一半,您老和神弓营的兄弟们也别客气,毕竟没有你们,这些财富也落不到百姓手里一分一毫,甚至百姓手里的银钱,还会不断被这群山匪不讲道理的抢走,所以分点辛苦钱给咱晋州子弟,也不难说得过去吧?”
面子里子沈凉照顾周到,简直是让常忠彻底刷新三观,此行一役,自始至终,沈凉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让常忠倍感意外与惊喜,同时也是让他不禁默默感叹——
咱就是说嘛!大将军那般通天人物,岂能培养出一个鼠辈?!
一念闪过,常忠发自内心的大笑起来。